应对特朗普的关税，为什么不考虑抛售美债？

与征收报复性关税相比，抛售债券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较小。那些遭到关税打击的国家不应该继续为美国的财政赤字出钱。

　　世界各地的政策制定者都在努力跟上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的关税措施，但他们似乎更难以确定合适的应对之策。迄今为止，他们都倾向于实施自己的贸易限制措施。但这是一种乌龙的做法，会降低本国的经济增长、加剧通货膨胀，给国内家庭和企业带来不必要的负担。

　　特朗普跳出思维定式的能力经常得到认可。现在，其他国家的决策者也应该这样做。相比以牙还牙地征收对等关税，另一种回应方式是由央行以类似的规模减持美国国债。

　　例如，如果美国宣布对墨西哥和加拿大征收25%的关税，这两个国家也可以宣布打算出售25%的作为官方外汇储备持有的美国国债。然后，可以将资金重新部署到其它高评级的主权或超国家债券中，或者购买更多黄金甚至高评级的企业债券，正如一些央行已经采取的做法。针对特定行业征收的关税也可以采取这种回应，根据受影响的对美出口份额，按比例减持美国国债。

　　这种做法有几点好处。最重要的是，几乎所有央行都持有美国国债，总额约为3.8万亿美元。因此，从美国债券市场稳定的角度来看，集体威胁抛售所持有美债将会产生重大影响。

　　一些观察家认为，虽然特朗普对于关税给盟友（更不用说美国自身）造成代价高昂破坏的观点无动于衷，但金融市场动荡的前景可能更容易引起他的关注。到目前为止，美国宣布加征的关税很大程度上仅仅让金融市场耸耸肩，但外国央行可以更直接地将市场调动起来。

　　几大主要美债持有国持有量变化趋势图，各颜色代表国家从左至右依次为日本、中国、英国、卢森堡、开曼群岛、加拿大、比利时。 《金融时报》制图

　　除了瞄准理应引起特朗普关注的领域之外，各国央行从美国国债中的撤资对各自国内经济产生的负面影响应该比较小。与征收关税相比，抛售美国国债不会直接影响一国的经济增长或通货膨胀。事实上，这样做对宏观经济的负面影响并不显著，至少按第一顺序来说是如此。

　　这并不是说出售美国国债和购买其它债券一定不会产生成本。许多央行会在利率较低时购买美债，因此可能会在抛售时蒙受损失。但是，由公共部门——指央行——而不是私营部门来承担应对美国关税的政策成本，难道不是更好的结果吗？

　　此外，许多央行在过去十年里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解释，为什么与量化宽松政策相关的金融损失对其资产负债表的完整性或操作及制定政策的能力都无关紧要。如果真是这样，现在正是利用这种灵活性的大好机会。

　　最后，特朗普关于国家间应该维持平衡贸易的论点与应该平衡融资流动的观点是一致的，这很有吸引力。如果美国希望减少贸易赤字，那么其他国家也可以从自身的角度出发，强调减少国际融资赤字的好处，尤其是在央行购买美国国债这方面。

　　简单来说，为什么遭到美国关税打击的国家要继续为美国的财政赤字提供资金呢？

　　外国私营部门可以购买或持有美债，但问题是公共资金——央行持有的资金——不会为美国的财政提供资金。就政策宣示的意义而言，这种做法可能具有直观的吸引力，而且在美国贸易政策的目标国遭遇的反对可能会比对等关税更少。

　　鉴于全球资本市场的一体化，以及美国国债市场因其规模与流动性所发挥的特殊作用，外国央行在美债问题上一刀切的想法可能并不现实，尤其是对于那些持有大量美债的央行而言。

　　不过，也许根本没必要一刀切，至少没必要以让美债市场引发关注的方式。一国政府或一批国家的政府宣布开始考虑减持其外汇储备中的美国国债，这份声明本身就会产生影响。当然，下一步需要采取可信的行动。

　　不幸的是，对于美国以外的决策者来说，时间至关重要。对美国进行对等关税报复既不会阻止特朗普，也不会带来有利的经济结果。要改变美国当前的政策轨迹，还需要其它更具创造性的选择。通过改变外国央行对美国国债的持有量，强调美国财政融资的脆弱性，并提请人们注意债券市场波动加剧的可能性，就是这样一种选择。